4
码头后面是一家海鲜加工市场，外面听停三辆卡车，见到二代山猫守卫拉开卷斑驳帘门。他们也没有鬼龙特征，看上去只是一介普通屠夫。里面的海鲜几乎全没了，空气中的气味地上的碎片跟斑斑血迹高诉我它们长久地存在过。绕过三个石台六位工人又是一个卷帘门，后面就是仓库，石桌面摆满了鱼，还有些工人在处理，开膛破肚挖出内脏鱼鳃，在碎石地面堆出一座小血山来。走过光线清冷脏兮兮的走廊，在最里面的小房间前，站着两个工人，见到表姐便让出一条小径。我们几乎是擦着他俩的胸过去的。
他俩对我视若无睹。
门后的血女赫然是茗茗。
我绝不会认错她的。
即使我们不曾相见大概五年有余。时间停滞了。我猛然被记忆砸倒……我和茗茗坐在一起，她的脑袋靠在我肩上，隔着玻璃我正想象茗茗潮湿皮肤上的“外面气息”，嘴里的粉红色小熊软糖，她的手指拂过我的头发、摩挲头皮的时候……记忆这个小混蛋总是在我毫无准备、开开心心、防不胜防、莫名其妙时出现搅乱我的脑浆。鬼知道有天我于街上乱逛时，不经意的一瞥看见路人手上抱着东西，不经意间飘进耳朵里的一句话，自己立刻被小心翼翼放在大脑深处的落灰记忆淹没……
她身上有拷问过的伤痕，衣不蔽体，双手反绑在椅子后面。我蹲了下去，把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茗茗？”我说，并扶着她的脸，茗茗浮肿的眼睛撑开一条白缝，又昏了过去。
身后，表姐不容置疑地开口，“是她吗？”
“ 是，我确定。”
“听上去认识很久了，那你最好告诉我你的小女友怎么在这里。”
表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基本上我们是可以信任对方的，我们没有利益纠纷，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样的。
“我不知道，我，我以为她还在中国，以……我们这种身份没这么容易出去。”
表姐右手抚上裸露的下巴，若有若无抚上胎记位置。深色皮手套的手背部位寒光一闪，是三道金属长条锋利三角形。也是猫爪。“那你是不了解砸钱能砸出什么来，这个姑娘在我眼皮底下呆了半年多，然后就在哥谭出大动乱时杀了我名单上的人，直接把尸体丢到街上，脑袋不见了……然后我捉到了他。”
“她是我的……伙伴。”跟那些呆在蟹壳里或好好努力使自己成为芸芸众生一员的伙伴一样。表姐点头，“你想要我保住她，可以，把她抱起来，你也不希望她死了吧。”
我割开束缚带小心抱起茗茗，她身上的伤真多，幸亏大多是皮肉伤。她只穿了一件齐膝黑裙，得小心走光。
“我可以现在带她走吗？”表姐远远盯着茗茗，事实上她也没有完全进入刑讯室只是站在门外等待，途中还打了一个电话。
“可以，反正我不信她说的每一句话，我可以问你，毕竟那个家伙，我得到的命令是杀了他，你也不想让他活着，资料我整理的差不多了，而他存在的痕迹”，表姐扭过脸来，嘴唇扭曲成残酷弧度：“就等着那栋楼被炮火波及。”
抱着茗茗走时茗茗小声呻吟，万谢，她没醒过来。
5
伤不止茗茗一人，需要找地方躺着的也不止她一位。
所幸，我们还是在一间名为王氏宗义堂的地方得到一张床位，以及三个不会起身杀舍友的人。我怀疑他们活不过今晚。
医护人员把纱布酒精等放下，我动手剪开茗茗衣服，更多新鲜的切口和严重的淤青，勉强可以辨认出一些东西来，刀割鞭打，拳头留下的印记。那些鬼龙打扮的人上来询问，表姐打发掉他们。
我很好奇表姐是怎么制服茗茗的，两人的实力就我看来还是茗茗更胜一筹，天赋就摆在那儿。清理伤口时——我用了碘酒，我不知道对茗茗管不管用——我已经清理了更严重的——最主要的伤在腹部。
茗茗醒来，见到我不知是欣喜还是惊讶，直接把腹部的一处伤疤给撕裂，我赶紧把被子给她遮盖。
“是你？”
我半蹲下，握着她的手，右手伤口不多，指甲也全部生长回来。“是我，我在这里。我听见你在叫我名字。”
她挤出一个怪笑，“那你是怎么救出我来的？”“嗯，鬼龙的首领和我有关系，加上我们当下及以后是合作关系，所以她买了我一个人情。”
这下茗茗的表情就惊悚许多，光线不好，导致她现在像个哥谭出产的石像鬼。
我低声问：“是你杀了李逾生的？”我毫不怀疑他已被茗茗大卸八块了。
“对。”茗茗承认：“我杀了他，把他带走的东西搜刮一空，就在我的安全房内，至于人。”茗茗绽放出一抹野兽的微笑，“脑袋就在那个安全房内，尸体留给其余人啃。”
她突然凑向耳畔：“我的安全屋就在哥谭警察局附近，在GCPD（哥谭市警察局）总部附近的一个下水道内，井盖有标记，安全屋里面有着猫头鹰做装饰，足足有一个我这么大，你可以看见的。”
“你可以的，还有，房门钥匙就在我左大腿内侧附近，你要把它挖出来。”
茗茗翻起眼睛看我，“快点！”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撕开的皮肉，浓郁的血腥味，隐忍的惨叫，和扭曲的面容，一截指节深的洞。
钥匙是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拆开来一头是钥匙一头是U盘。而茗茗的伤口在愈合。伤势最重的地方最先愈合。我用连帽衫内衬擦擦手指。指缝内还有碎肉。
“你为什么把钥匙弄进自己身体里?”茗茗性格偏激，但也是一个会对自己这么残忍的人。茗茗盯着我：“有人在监视我，我无法判断他们来自何方，只能先跑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屋，我又不止一个。”
“不，我只担心你，毕竟你的自愈能力一直很差。”
对我们感兴趣的人多如牛毛平均下来每人背负五百万悬赏，头顶八九个通缉令，某些又是常年为猎头公司的首榜人物。
亦或者，莱克斯？
莱克斯集团的现任CEO就死在哥谭，现在当家做主的应该是莱克斯?卢瑟的妹妹，维多利亚·“丽娜”·卢瑟，她也算是一个狠角色，但我不清楚她对“传承”计划清楚多少。
我或许该相信莱克斯。
表姐过来了，她瞄了一眼床上直冒冷汗的茗茗，吩咐好医护人员几句后拉我下楼去。
“你怎么找到茗茗的？”我问。我们站在楼下，感受着带有硝烟味的风，表姐深深吸了一口，她已经习惯了哥谭，哥谭的水质也在她的血管里奔腾。许多人和事都与我的记忆不大吻合，父亲老了脊背弯了，茗茗个子高了长开了，司徒他们变，骚了……也沙雕了……而眼前这这位与我第一次见面时相差无几，看来“自由甜美的空气”没有晒黑她的脸，也对，每次听到她的心跳如鼓点时我都是上课中。
“调查你的姑娘废了我不少时间，然后我发现不少人对这张脸印象颇深，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人都有，开始我以为她白天翻垃圾桶晚上睡一美元房屋，结果不是。
我笑了：“说不定她表面是特工实际上在做钢管舞娘深究一下却是个杀手。”
表姐神情诡异许多，嘴唇紧绷成直线，一边眉毛高高挑起。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就直接说吧，就算她跳艳舞维持生活也很正常。”“她说自己是特工，我拿着她照片去找人比对然后发现她是跳钢管舞的，在冰山酒店里跳，化名娜塔莉娅·王，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跳钢管舞，做女招待得到的消息会更杂些。”
“还有，快离开这里，战争打响了，你的小女朋友我会照顾好她的。”表姐命令道，“但你要趁现在离开这里，超人在蝙蝠侠开口前不会踏入哥谭一步，但少年泰坦就不一定了，他们的领袖可是夜翼，到时候你就不好走了。”
我摇摇头，手摸上口袋里放着的面具。
口袋里放着一块黑色斯拉夫材质贴面面具，形状酷似一只咧着大嘴的猫娄生物。
表姐这么夸耀道：“哥谭出产。包你满意。”
“茗茗把资料放进安全屋，安全屋在GCPD总部附近，安全屋里面有一个猫头鹰雕像，我要过去取。”
“你疯了吗，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在哥谭有猫头鹰雕饰的房间只代表了一件事，猫头鹰法庭的根据地之一。谁知道这个邪教团体什么时候存在了又什么时候覆灭的，自从事件曝光后它们大部分遗产掌握在警察和蝙蝠侠还有我们这类人手里。”
“你还是快跑我可不认为你会想遇上你的同类们。那些怪胎。”
这句话像鞭子。“不会的。”我努力说服她，“超人是不会来的，你说的。”
表姐冷笑道，“超人是不会，但布鲁海文的蓝鸟，还有他的一堆怪胎朋友可不见得不会来。”
“不会的，他们不会杀人，但我会，这里这么乱，死了一两个可不见得是什么稀奇事儿。”
“而且我也会处理尸体，我保证谁也不会知道尸体在哪里。”
表姐不见得是被我说服的，她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最后只能给了我一块掌机，密码是“Z”形，里面有地图有文件夹，文件夹里全是照片。表姐告诉我，“里面的资料不大全，GCPD总部在哥谭老城，就在那里，一直飞一直飞就到了，警察局总部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她有递给我一个耳机：“到时候我给你单独弄一条线，还有要走的话走上面，（手指指向天空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别走下面，你会迷路的。”
